【生活進行式】明信片 逸品分享
丹尼小子(不在線上)
日期:2015-09-19 23: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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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張明信片都是一個獨立篇章

和丈夫及兒子到克拉科夫民俗博物館參加博物館之夜,在裡面的小商店看到一張明信片,是波蘭某位素人藝術家的畫。畫並不是很賞心悅目(老實說,整個畫面籠罩著不安的氣氛),但是我的眼睛卻無法離開它。這張畫讓我想起也是從事翻譯、也喜歡蒐集明信片、也曾經留學東歐的友人P。於是,我決定買下這張明信片,把它寄給現居台北的他。

我已經很久沒寄明信片了。剛到英國留學時(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),我常常買一堆或者拿一堆明信片(英國有些地方可以拿到免費的明信片)寄給朋友和家人,有時候甚至會拿著十幾張明信片到郵局去,一口氣寄出。

那時候的明信片都寫什麼呢?大部分是流水帳,寫下個不停的雨、難吃的食物、我看的一本書或一部電影、聽的一場音樂會、遇到的一個人和一件好事或一件鳥事……似乎,這些明信片寄給誰也不太重要,我只是需要有一個訴說的對象,這樣,我才不會覺得太寂寞。

我對許多人說我的生活,像在說一個故事,而每一張明信片都是一個獨立的篇章,每個收件人都只看得到不完整的一小部分。於是,朋友A看到我過得很好,朋友B看到我過得很差,朋友C收到我的明信片感動莫名,朋友D則把它們塞進塑膠袋,放到電視機後面,因為我的文字讓他看了就沮喪……

許多年過去,我差不多忘光了這些明信片的畫面和內容,除了寄給媽媽的明信片我還有機會偶爾看看、回味一下,其他的明信片我都不知道它們去了哪裡,是否還被人記得。
  
 
我對許多人說我的生活,像在說一個故事,而每一張明信片都是一個獨立的篇章,每個收件人都只看得到不完整的一小部分…… 圖/阿管

意外流轉至第三人手中的明信片

不過,有一張明信片是例外。那是我在2002年從愛丁堡寄給W的明信片,背面的圖片是一張十九世紀的黑白攝影(我在一個攝影展上買到這張明信片),是用蛋白印相法(Albumen print)沖印的。雖然已經過了一百多年,但是照片裡的兩個小女孩卻依然栩栩如生。「看了一百年前的作品,覺得當代攝影簡直如塵土。」我這麼告訴W,承諾下次見面會將我買的攝影集借給他。

我忘了我有沒有給W看那本攝影集,也忘了我們有沒有見面。W沒有告訴我,這張明信片後來被他不小心夾進一本圖書館的書內,就這樣還了回去。然後某個陌生人借了這本書,看到這張明信片,將其保存了十年,後來找到已經成為知名藝術家的W,把明信片歸還給他。

「好像某種情緣的小說情節。」W這麼說,把明信片的照片用臉書訊息傳給我。陌生讀者還另外寫了一張紙條給W,告訴他,很高興明信片終於物歸原主,也謝謝明信片的內容,因為那些文字總會提醒他應該不停的閱讀(我在明信片中提到我讀完了《百年孤寂》和《蒙馬特遺書》,還寫我買了生菜、麵包及社會主義和無政府主義的刊物等等)。

我覺得驚喜,又有點慚愧。驚喜的是,我那些無聊的碎碎念竟然可以帶給某個人一些什麼。慚愧的是,那兩本刊物我一直沒有讀,就像許許多多我買來的書,最後都面臨在架子上積灰塵的命運(我也常常提醒自己要多讀書,但是有沒有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)。
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我不再寄明信片給別人。我依然叨叨絮絮地說著我的生活,但是更多時候是對筆記本、電腦,還有臉書。如果不是在博物館之夜偶然看到那張明信片,偶爾想起P,我大概不會去寄明信片吧。

「我喜歡收到明信片,出去旅行時,也會寄明信片給自己。」多年前第一次在某家出版社遇到P時,他的這句話讓我對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「好,我回波蘭會寄明信片給你。」我承諾。幾個月後,我也真的寄了,而且那張明信片也是在克拉科夫民俗博物館買的,圖片是一個節慶演出中使用的山羊面具。

「很高興可以收到寫在紙上的文字,貼著不熟悉的郵票,印著遠方的郵戳,充滿想像的圖畫。謝謝妳!」收到這次的明信片,P寫了臉書訊息給我。
  
 
「是啊,我也很高興,還可以寄明信片給別人。」我也用臉書回了他的訊息。

全文摘自UDN 聯合報 文/林蔚昀 http://udn.com/news/story/7044/119159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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